雪峰寺外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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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侯县西北雪峰凤凰山南麓立有一山门，牌匾上镌刻着“南方丛林第一”六个大字。其所指便是有“北赵州，南雪峰”之誉，被称为“江南第一古刹”的雪峰崇圣禅寺。

雪峰寺始建于唐咸通十一年（870年），其开山祖师为高僧义存。相传唐咸通十年（869年），时有僧者曰义存法师道德隆重，非鹫岭、猴江之胜不足以居，并获知福州府西二百里有山可择居，于是雪峰崇圣禅寺便应运而生，后“玉榜金书，累朝敕赐”，成为历朝历代的名寺流传至今，1983年被列为汉族地区佛教全国重点寺院。

雪峰崇圣禅寺历千年风雨，经数度兴废更迭，然千年不灭，为今天福州五大禅林之一。其在南方禅寺中建造时间不是最早，规模亦非最大，但却独享“南方丛林第一”的盛誉，这又是为何？

最早出现“南方丛林第一”的说法源自明万历四十年（1612年）侯官人王应山的《闽都记》，文中记载了义存法师在象骨峰（今雪峰山）传法，“其徒益盛，至无所容”，于是“里人蓝文卿舍田七千余亩，房室五百间，诸物称是，遂为南方丛林第一”。该说法应指雪峰寺之规模当时为“南方丛林第一”。

与王应山此说类似的还有稍晚20年的徐 纂《雪峰志》附载蓝文卿舍田宅为梵宇的遗嘱：将“所居屋宇亭榻三百余间、米仓十二间、庄田二十所、水牛三百六十头，诸庄田地土林界，各有契书分明，其田总计二千五百八十石五斗有零，种收米一万一百石有零，又税钱二十四贯有零”“遣男应潮再舍田庄”。两次施舍给雪峰寺，但并未提及“南方丛林第一”。

此二处史料所述史实亦有学者提出疑问，如谢重光教授曾撰文认为其可信度值得商榷。而且从史料内容来看，也仅能反映雪峰寺规模之大，不足以说明其规模为南方第一。所以，笔者认为雪峰寺稳坐“南方丛林第一”的宝座还有更为重要的缘由。

缘由一：寺以地名，渐有“第一”的称号。

雪峰崇圣禅寺依山而建，建于“琼瑶第一峰”雪峰山。然雪峰山原名并非雪峰，但因山中胜迹奇多，且与雪峰寺的兴建和流传交相辉映，从而二者共叙“南方丛林第一”佳话。

雪峰山原名象骨峰，晚唐五代闽王王审知曾到象骨峰朝山，见山峰雄峻，便询问雪峰寺开山祖师义存：“师住象骨峰有何异？”义存法师回答：“山顶暑月，尤有积雪。”闽王由此赐山名为“雪峰”，雪峰寺并因而得名。据竺可桢等现代学者研究，隋唐时期中国气候“以暖为主”，但至“后期转寒”，逐渐进入小冰期。所以，义存开创雪峰寺时正值全球气候转寒阶段，加之海拔较高，固有四时积雪的奇景。

唐乾符二年（875年），闽观察使韦公岫舍钱三百缗为建造费，恰遇应天节，乃赐名“应天雪峰禅寺”。唐昭宗光化三年（900年），有旨改为“应天广福寺”。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年），赐名为“雪峰崇圣禅寺”，并一直沿用至今。

雪峰寺因闽王赐名雪峰山而得名，雪峰山胜景更因雪峰寺佛法的传播而为历代文人所追崇。雪峰山“崨嶫蔽亏，炎天积雪”，山中有二十四景，诗云：“象骨峰前寺，龙眠彩凤鸣。月明如雪积，泉出应潮平。败絮留香久，荒龛枯木成。蓝天归法界，堂上祀文卿。滚木三毬处，芙蓉一洞天。金鳌桥卓锡，雪峤路生莲。蘸月池沈璧，梯云岭度仙。台空罗汉去，思结再来缘。”

历代名人雅士登临览胜之余，均被雪峰奇景所震撼，留下“奇峰积雪隐芙蓉，画不成形染不浓”“然不能尽是山之胜云”等名篇佳句。

至明永乐九年（1411年），镇守太监舍钱建佛殿、法堂、山门多处，时人称“闽中诸大刹，雪峰首称巨丽”，雪峰寺也在福建诸多寺庙中享有盛名，渐有“第一”的称号。

缘由二：名以法传，独享“第一”的称号。

雪峰寺“第一”盛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义存法师对佛法的钻研和传播。“雪峰开堂说法，参座下而称弟子者千五百人，宗风之盛，未有踰此者”，自义存法师创建雪峰禅寺后，名僧云集、门徒众多，僧众盛时达到1500人。

根据《景德传灯录》所载，入室法嗣者有五十五人，“亦各成佛作祖”。义存法师的宗风远播，如福建的玄沙师备、长庆慧稜、鼓山神晏、保福从展，广东的云门文偃、林泉和尚，浙江的洞岩可休、清静和尚、南台仁禅师，江西的鹅湖智孚、庐山讷、明永怀忠，安徽的和龙山守讷，湖南的南岳惟劲、金轮可观，湖北的双泉梁家庵永禅师、云盖山归本，四川的普通山普明、永安雪峰和尚、怀果禅师，河南的憇鹤山和尚、南院和尚、嵩山德安，河北的法海院行周，山西的孚上座、玄晖禅师……得法弟子“分支派衍”，可谓是“灯灯相续，钵钵相承”，法脉绵延，形成庞大的雪峰义存一系的传法系统。

闽台两岸佛教同根同源，“佛教之来已数百年，其宗派多传自福建”。台湾禅宗的发展从法脉传承上，可追溯到福州鼓山涌泉寺和怡山长庆寺，而涌泉寺的开山祖师神晏和怡山长庆寺的慧稜法师皆是义存法师的五大弟子之一。可见义存法师的佛法由其弟子的传播，已经漂洋过海到达海峡对岸。

义存法师的弟子不仅来自全国各地，且有不少域外僧人也前来参拜嗣法。高丽国僧人灵照，“重译而来，学其祖法，入乎闽越，得心于雪峰”。灵照在雪峰崇圣寺得法期间，苦志修行，勤于众务，后前往越州传法。亦有大无为禅师嗣法义存后，传法于新罗；至今，新加坡有四座禅寺为雪峰崇圣寺的下院。可谓是“佛日长辉，宗风不泯”，佛法传千里。

当然，义存法师弟子中影响最大的，非创云门宗的嫡传弟子文偃和开法眼宗的三传弟子文益莫属。云门宗、法眼宗与沩仰宗、临济宗和曹洞宗并称禅门五宗。文偃禅师得道于雪峰寺，受义存法师的知重，“温研积稔，密以宗印授焉”。清凉文益悟道于义存法师弟子玄沙师备的嫡传弟子罗汉桂琛禅师，因修行佛法而受南唐烈祖李昇和南唐中主李璟的敬重，赐号“净慧禅师”。这也是山门楹联中“开云门法眼二宗”的由来。雪峰寺以开宗之师而得名“第一”，实乃名副其实。

正是雪峰奇景和义存法师“道之恢廓”的相互映衬、交相辉映，使得雪峰崇圣寺稳坐“南方第一丛林”宝座。（周至杰 张烨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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